山村里藏着一座教堂

川中有鱼

          山村里藏着一座教堂
     学生张臣新买了一辆“雷克萨斯”，非要拉上我出去兜兜风。时已黄昏，天还热，他驾车沿着一条山路向纵深里走。道路两旁一片绿荫，山沟里吹出晚风习习，真个是心旷神怡。那车宽敞舒适，没有一点杂音，那叫舒服和享受。我不禁微微闭上双眼，沉浸在陶渊明现代版的“归园田居”里。
    车子在一处西洋教堂外停下，张臣说，我联系个饭庄。老师您先看看这景点，咱再吃饭。我独自进入，赫然发现这教堂很大。旁边的宣传栏上写到：
土峪天主教堂始建于1885年(清光绪十一年)，由美国教父王若瑟购得闲地3000多平方米，由德国人投资，先后建堂屋、神父楼、饲养室、磨房45间。1937-1939年，美籍主教杨光从美国教会筹资，由美籍神父向志远监督施工，新建若瑟天主教堂。该建筑面积约2300平方米，153间房屋全部是石头建造，设有教堂、神父楼、修女院、办公楼、磨房等。1885年至建国前夕，先后有13个来自美国、德国、意大利和中国的司铎在土峪教堂任坐堂神父。
    土峪村偏离城镇，人烟稀少。这样一片令现在人们看来都感觉惊讶的建筑，一百多年前为何会落户在这样一个相对闭塞的山区小村呢?看教堂的老哥告诉我，当年这里的人们贫穷落后，这些来传教的不是那些洋鬼子，他们组织人们信教，救济困难百姓，可好嗹！现在还有三位外国人在这里“住持”呢！
    我从小知道传教士就是洋鬼子，洋鬼子没一个好东西，长大以后对此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了解。现在看到如此建筑和介绍，不禁一阵狐疑，传教士也有好的？我随即在手机上翻查资料，才大约知道这事还有好些不同的说法。
    一说，当年这些来华的传教士其实不属于他们所在国家的政府委派，不拿国家的工资，他们认为自己是为上帝工作的。传教士带来西方基督教的精神，跟中国2000年来儒家的思想体系完全截然不同，因此自然就有了很多冲突。这种冲突的背后其实是一种权力的争夺，说传教士杀了孩子，拿孩子的心肝、眼珠做药……其实多是当地士绅炮制、传播的，因为教堂动摇了他们的权力基础，越到下层，对儒家权力中心的动摇越大。
    一说，当年传教士到中国来，无论是建学校，办医院，还是办慈善，建教堂，都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的--传教。这些人在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经济利益的情况下，“不远万里，来到中国”，而且不恋大城市，而是到那些荒僻、贫困而又充满敌意和危险的地区“扎根农村”，乃至死在那里，也是出于信仰的力量。这信仰是否“正确”另当别论，从事这样的活动，套用现在的语言，需要有很强的“个人使命”感。
    我归纳为，当年的传教有好也有坏，有纯粹传教士，也有买办传教者。不过应该肯定的是，当年传教士将西方教育、医学传入中国，客观上给了我们帮助甚至可以说是某些支援。现在留下并保存好这些遗迹，既可以增加些旅游收入，也可以以史为鉴，警示后人。
晚上吃饭，我说到这教堂头一回见。张臣笑我说，老师真是“孤陋寡闻”，现在城里早就有好几座了，信众不少，买卖可好呢！听了他说，我忽然有一阵莫名的紧张，但具体是啥，似乎又一时说不准。
    归途，还是坐在这极其舒适的车上。晕晕乎乎中，我想，保留教堂是对的，肯定传教曾有贡献也是对的，可为什么一听说教堂建在城里，心里却又有些忐忑呢？是担心“西方文化侵略”吗？一座藏在深山里的教堂不可怕，好几座教堂建在城里就应该提高警惕吗？教堂里还是那些有信仰的传教士吗？中国人信了外来和尚的教，信了上帝，那我们的玉皇大帝、释迦牟尼、孔孟之道往哪里搁？
    但愿这只是“醉翁之意”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