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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3-8 05:57:59|来自:中国山东淄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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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P:山东淄博
今天突然想起了她。她死了十年多了。
在看行乐图,突然脑海里就跳出那个黑黑的壮壮的女人来。
那是一个午饭时候,下午课要开始了,突然有同学叫我说,司令有人找。
我从教室里冲到走廊里,突然看到只有牙白的秦元芳,她喊我,邱磊,我给你送西一一瓜一一来了。
夏天的中午,吃个冰凉凉甜丝丝的西一一瓜,绝对是一种享受。我不知道要说什么,她也只嘿嘿的笑。说,说好了,给你送瓜吃啊
我叫来同学帮我搬西一一瓜,大家都抢着吃,秦元芳虽然长得五大三粗,却是一个有文化的女人。伺候瓜伺候得很好。我只是夏天在给我家浇地的时候,看她是一个女人自己在太阳底下忙活,我不是一个吝惜力气的人,我就帮她浇了地,当时她很高兴,说,邱磊,我去你学校那里卖瓜的时候就给你送西一一瓜吃,一定给你吃最甜的。
她是一个讲诚信的人。在我眼里她不是一个女人,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丈夫。当时浇地的时候,我还帮她浇了石榴树,她也说等秋天的时候就给我送石榴,我说过,我学校是在镇上,有一个国营化肥厂,消费水平比较高,我们农村人种出了稀罕东西
都是去那里卖。我们村离我学校有50里多路。但没到秋天,就在给我送过西一一瓜之后的一个星期天,她死了。我回家拿饭的时候
知道的,当时和现在一样,我的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。我去她家承包的水库,还有她耕种的地,还有她的苹果树,桃树,石榴树。但她不在了。
她老公是个鱼贩子。她是觉得她精明,有头脑,跟他私奔来我们村的。记得,那时候我很小,上小学三年级,她公公算是我象棋的启蒙老师之一,我在那里看大人下象棋,她也在那乘凉,来了一个算卦的,她抽了三次,都是同样的图画,姜子牙钓鱼。算命的死活不开卦,其实我知道下文,愿者上钩,我知道她开始了一段不幸福的日子了,回家我说文家的媳妇不会有好结果。爸妈都看我很奇怪,说孩子,你会看命还是算命啊。我说走着看吧。因为她体格壮,包括推车子等重体力活,都是她干,她生了一个小子,但是夭折了,她醒了,家人把她大嫂家的孩子,一个女娃给了她,一直到她死她都不知道,不过她很爱孩子,逢年过节,都给孩子买花戴,打扮得很清丽脱俗。后来她生了二胎,是个小子,一个胖小子。孩子还不懂事她就死了。
怎么死的呢。她男人爱喝酒,经常喝得醉醺醺的。六伏的时候,天很热,活很累,她自己干活这么累,老公却喝酒吃肉睡大觉,难免发牢骚。头一天老公醉醺醺的毒打了她一顿,她和别人说,自己不是打不过他,只是他喝那么多,下不了手,狠不下心。第二天,她虽然一身伤,但是她自己爬耽误**,还是在毒毒的日头下,干了很长时间,回到家,老公还是在那喝酒,她一下就气蒙了,上去就抢过酒瓶喝了,她酒量很大,一瓶还很清醒,这个时候她老公又打开了一瓶,她又夺过去一气喝下去了。然后就醉了,开始嚎啕大哭,苦自己吃了这么多年苦,下了这么大的力,越想越不是滋味,打果树的农药瓶也恰恰在一边,一时想不开就喝了,等别人发现她口吐白沫,不是喝多而是喝了农药,就找车送矿医院,没到地方就死了。可怜的她的儿子还天天闹着吃奶,我很想揍她老公一顿,但他也难过得很,而我揍他,也是师出无名。
我是一个很少流泪的人,我为一个叫秦元芳的女人流过不停止的热泪。
后来母亲曾问,我为什么说,秦元芳到文家是开了苦日子,还不得好果子。我一直很迷信算卦,但卦门我没学。我只说,有时候算命,准的邪乎。
后来我曾想,即使秦元芳离婚,也未必会有好的命运,怎么说呢,人不可以贪天之功,己之所有,命不可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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